公立医疗系统没钱时，第一个牺牲谁的利益？看看NH

英国NHS医院人手短缺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。为了缓解压力，医院会雇用临时工(Agency worker or Temporary worker)解决劳动力不够的问题。本周周一的时候，为了减少临时工的薪水开销，英国出台了新政：分别为临床和非临床工作人员薪水划了封顶线，不同的工作班次不能超过某个上限，此后一段时间，临时工的薪水还会继续减少。目的希望在3年内，节约10亿英镑开支。

截止到2016年4月，英国NHS医院支付给临时工的薪水，将不会高于正式员工工资的55%。到时候，临时工的收入会比NHS正式聘任的医生少55%，甚至更低。有一个背景大家可能需要了解，2011年10月1日，英国出台了针对临时工的法律Agency Workers Regulations，要求NHS临时工和正式工在待遇方面有同等权利，比如休假、支付、工作时间等等。之所以允许雇用临时工，是为了帮助医院信托机构(Hospital Trusts)应对人手短缺的问题。

新政实施前，临时工的薪水其实是蛮高的。举个例子吧，按照每周5天的标准班次，一个临时工医生可以得到3500英镑薪水。一个临时工护士一个班次会得到1800英镑的薪水。有时候，临时工和正式工的薪水会相差3倍。一个NHS正式工的护士每小时会得到15英镑，而某些机构支付给临时工护士的薪水竟然是每小时50英镑。

在这个背景下，医院给临时工的薪水已经让NHS快撑不住了。英国审计报告显示，2014年-2015年，英国一共支付了1.075亿英镑给临时工，而前一个年度这个数值是8820万。事实上，人力资源支出一直是NHS体系内医院信托机构最大的支出项目，直接导致医院赤字。BBC报道，2015年-2016年度，NHS医院信托机构已超支了16亿英镑，今年6月份的时候赤字一下子达到了9.3亿英镑。

英国卫生部长(Health Secretary )Jeremy Hunt 一谈到这个问题，就气愤得不得了。他在演讲时指出，某些医疗机构正在“腐蚀NHS”，“太肆无忌惮了!”在政府工作者眼中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“败家” 。很多医院对这种指责叫苦不迭：“我们都快被工作量逼疯了，医院增加了很多老年患者，为了保证他们医疗安全不得不增加人手。”

我们看看这些医院信托机构的开销吧。英国专业媒体Nursing Practice 报道说，一家名为Newcastle Upon Tyne Hospitals NHS Foundation Trust的医院信托机构，过去2年内给临时工支付的薪水超过1.9亿英镑;South Tyneside NHS Foundation Trust 今年已经花了787万英镑，用于支付临时工薪水。英国媒体The Telegraph 说，今年冬天，United Lincolnshire Hospitals NHS Trust 为临时医生工作12小时(班次的一种)支付3,257 英镑，算下来一年要支付765,395英镑，一周要支付16,285英镑。

新政实施后，临时工只能拿到比正式工更少的工资，再也不会有机构可以支付超过标准水平3倍的工资了。

NHS这轮风波到此为止，可危机并没有结束。表面上看，英国政府更关心钱袋子的问题，这也是其自认为最大的困境。但他可能没有想清楚，为什么临时工可以得到这么高的薪水。在英国，医生和护士短缺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，这个问题的原因很复杂，一方面是因为老人增加、医疗需求增加，另一方面医护人员数量并没有增加，甚至由于执业环境越来越恶劣，医护人员流失不少。因为这些原因，医疗机构面对压力的时候，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，雇佣更多临时工。如果没有那么多临时工，只能通过提高薪水吸引他们过来。临时工和正式工的薪水差3倍，恰恰传递了一种信号——需求增加、劳动价值增加，如果医院需要维持工作效率、保证医疗服务质量不打折，就必须以优厚的薪水来吸引临时工。新政实施后，不知道医院会不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。正像英国媒体评论的那样，医疗机构可能要默默地、独自艰难地处理自己的面对的需求压力了。

从本质上来说，政府限制支付薪水其实是限制了流动人力资源的价格。可问题在于，NHS不知道医护人员的价值究竟有多大，该付多少钱。NHS虽然是购买服务，但它如同一个大的中介机构，在市场需求和服务提供方之间，不断插手，又不断失败。后果就是，本来应该市场调节的东西，变成了混乱的利益群体的博弈——谁的话语权最强，谁就能保证自己的利益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，前阵子NHS也想削减正式员工的工资，特别是低年资医生，并且增加他们的工作量。但是这一政策引起了当地医护人员的强烈反对，以至于政府不得不宣布承诺，在现有的支付水平上增加11%，并且减少工作时间。

想想以后的事情都挺头疼的：资金有限，NHS只能在或大或小的利益群体面前，掂量掂量了。至于人手短缺的问题，只能医院默默地去面对了，NHS自己不可能对此感同身受。这篇文章将要成稿的时候，猛然又发现一条令人惊奇的新闻：2016年，NHS游说到了大老板38亿英镑的额外资金支持，加上政府首批支付的资金22亿英镑，一共60亿!也许，这就是最后我们看到的彩蛋吧!